冰冷的玉棺之内,一具白骨静静躺在那里。

君尘羽坐在它身旁,怔怔望着,也只有这个时候,他暴戾的灵魂才能得到片刻的安息。

“我寻遍南疆,找到了真正的隐世高人,他的本事我亲眼见识过了...明明我已经将人带到了都城...”

抬手抚过白骨的脸颊,动作轻柔到仿佛在碰触世间最珍贵的至宝。

“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我...”

君尘羽轻声呢喃,眸中泪光闪烁,可是无论他说什么,棺内的白骨都不可能再开口回应他半个字,这一刻,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像四年前那样一直疯下去。

相比真实的绝望,他情愿一辈子陷在那虚假的美好里。

君尘羽木然走出密室,出了房间,当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,君尘羽有一瞬间的恍惚,恰好这时,一个三四岁的漂亮小男孩正和宫人们嬉闹着向他的方向冲来。

看到路上突然多出的男子,小男孩脸上的欢乐霎时转变成了畏惧,可惜为了躲避宫人,他冲的太快,一时没能刹住脚步,小小的身子撞在了君尘羽腿上。

男孩吃痛,咿呀了一声,捂住磕疼了的脑袋,委屈巴巴仰起头,君尘羽仿佛游离于世间外的目光并没有移向小男孩。

小男孩心里失落,软软唤道:“父亲...”

这一次君尘羽终于有了反应,小幅度移动脖子,他低眉凝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,一想到血脉相连四个字,便无声的笑了。这笑容说不出的嘲讽。

疯过了,清醒了,命运编织的巨网再一次将他笼罩。

这是他一生解不开的枷锁。

君尘羽嘲讽命运,更嘲讽自己,良久:“去吧,去玩自己的。”语气淡漠,听不出丝毫的感情,就像在和一个陌生人对话。

三岁的孩子,却也懂得察言观色,神情黯淡的来到宴洳雪处,低着小脑袋,盯紧自己的脚尖,委屈的问道:“母亲,父亲为什么不喜欢我?”

作为母亲的宴洳雪,一颗心顿时被撕扯成了碎片。

八年了,大齐在君尘羽,及新任丞相慕生,大司马伏疆等人的助力下,蒸蒸日上。对外驱逐匈奴,设都护府,边民互市,鼓励商人走向更远的地方;对内开科取士,打压士族,改革赋税,全国范围内兴办各类学院,厂房,鼓励女子接受教育,进厂工作,褒奖勇于创作发明的匠人,改善全民卫生情况...大半是她留下的法子...

她不在了,却又四处都是她的影子。

宴洳雪心如刀绞,招呼小男孩过来,温柔抚摸他的头顶:“你是大齐的太子,未来的天子,没有人不喜欢你。”

“可是父亲从来不抱我,甚至不跟我讲话。”宴淮扁着嘴,“他只喜欢棺材里躺着的骨头。”

宴洳雪瞳孔猛然一颤:“你怎么知道...你父亲带你进去过?”

宴淮摇晃着小脑袋,狡黠道:“父亲怎么会让我进去,父亲将那里当成了禁地,谁也不许靠近,是我没忍住好奇,偷偷溜进去过一次。当时吓了我一大跳。母亲,那具骨头是谁呀,它为什么会睡在玉棺里?听说人死都要入土为安,为什么不将骨头埋进地里?”

宴淮的疑问令宴洳雪哑口无言,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。

君尘羽回来的时候,宴芝早已葬入皇陵,红颜化作枯骨,他却怎么也不肯相信她的死讯,疯疯癫癫的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尸体从皇陵中盗了出来,此后整整消失了三年。

三年以后,他换了身份重新出现在宴洳雪面前,宴洳雪以为那会是他们的开始。

她一厢情愿的坚信时间会抹去她存在过的痕迹,可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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