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接着说。”
“淮左小郡王前些日子隐着身份跟儿子斗过蛐蛐儿,但他的兴趣不在斗蛐蛐儿上,他只是拿这个行为掩饰自己。”
淮左小郡王何许人也?郑王最疼爱的幼子。
郑王又是何许人也,当今皇帝同父异母的兄弟,也是皇帝的兄弟里唯一封王的。
先帝一共有四个儿子:登基做皇帝的是秦王褚厉,太子韩王争位失败,均不得善终,只有无争无求的郑王平安无事。
秦王登基后,给郑王无法承袭王位的幼子封了郡王爵位。按大越祖制,太子的儿子封郡王是顺理成章的事,诸王深得帝恩者,其无法袭爵的子嗣才会被封为郡王。
扬州乃大越仅次于长安和洛阳的第三大城,皇帝命远在南诏封地的郑王遥领扬州大都督,封他的幼子褚矜为淮左郡王。尽管只是一个名头,扬州大都督府的实权都在长史手里,但名头上,大都督到底还是压着长史。
一个月前,扬州大都督府长史薛让得知朝廷要派巡按使来扬州。在以前,来地方监督巡视的巡按使一般都是御史台的人。眼下,姬仝仁的大哥姬仝辅正在长安担任御史大夫,薛长史因此让姬仝仁去向他大哥打听些消息。
然而,大哥的秉性姬仝仁最是清楚,铁面无私,定然是一点风声都不肯走漏的。薛长史因此很不满意,还当着他的面阴阳怪气:“姬大人刚直不阿,难怪得陛下器重,器重到这次来扬州的巡按使都不从御史台抽人了。”姬仝仁无言以对,只好陪笑。原来薛长史不知道已经从哪里得来的消息,说淮左小郡王要来扬州,很可能就是朝廷派来的巡按使。
淮左小郡王褚矜只有十八岁,薛长史料想是很好打发的,派人暗中打听他的爱好。然而,探子回报薛长史的话是,这位贵主儿喜欢美女,身边美女如云。除此之外,人如其名,矜贵得很,一天能更换三套衣裳,照十次镜子。爱好就是更衣和照镜子。
录事算是长史的亲吏,薛长史听罢哈哈一笑,当着姬仝仁的面,毫不避讳地说:“不过一爱美的毛头小儿,不足为惧。”
若儿子所言不虚,那这位年纪轻轻的淮左郡王就不容小视。姬仝仁忙又追问:“你如何确定与你斗蛐蛐儿那人就是淮左小郡王?”
“儿子从前见……见过他。”姬淙的回答竟结巴了起来。姬仝仁一听不大对劲儿,逼问:“小郡王从前人不是在长安,就是在南诏,你怎么可能见过他?莫要胡说。”
“儿子没有胡说,他眉心有一颗痣,三四年前他来过观音山。儿子前些日子跟他斗蛐蛐儿,凭着那颗眉心痣,一眼就认出了他。爹若是不信,渺渺妹妹也可以做证。四年前的那一天,渺渺妹妹也在观音山。”
“渺渺也见到了淮左小郡王?”
姬淙点头:“前些日子,小郡王拿了一只极是厉害的蛐蛐儿与人斗,没有人斗得过,有人愿意出五百两买他的蛐蛐儿他都不卖,说除非是拿观音山禅寺“济尘”大师的字画与他换。旁人都不晓得,只有我知道,观音山里哪有这一号人,济尘不是旁人,正是渺渺妹妹。”
“什么?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
谁让渺渺不肯帮自己呢,反正自己也没有把柄在她手里了。姬淙咬牙详细说了当年的经过。
那时渺渺正跟随静悟高僧学习字画,不得不承认她天赋异禀,又或许是承了伯父和她亲娘的才华,写得一手堪称大家的行草,简直羞煞了他这个堂兄,比她多读六年的书,字还写得像蜈蚣爬的似的。更可气的是,渺渺在绘画方面也是天赋异禀,每出新作,必把静悟高僧的眼珠子看得要掉出来。
观音山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