吧。”

说罢,头也不回,支船而去,留小个子独自在黄汤水里听天由命。

小个子扒着木板,全身力气用尽,连救命二字也喊不出来了。他只抱怨自己作孽,听信了荆生的话,非将船行驶到这荒无人迹的之处,却害苦了自己。

绮月的船离他越来越远,不知过了多久她与船成了湖中一点,再到没有了半分影迹消失在一片迷雾之中。

绮月心下煎熬已久,她实在是担心龚绍淳的伤势,一想到他受了伤还要独自面对两名劫匪,更是忐忑不安。

虽说此时她已困苦不安,只想趴在船头啕哭一大场,但现下她只能自行将眼泪抹去,心里念着龚绍淳能命长一些,不负所言。

“临行前,大少爷要我做‘夜遁逃的鳝鱼’,又偷偷塞给了我一块锋利的瓦片,定是要我自保而逃。”绮月心中默默念着。 “我若是逃出来便是能救他一命吧。” 想到这儿,她愿拼尽了自己的性命也要闯出去。

只是浓雾弥漫,分不清方向,湖水支流繁密,又错综复杂。 当时她送来时被蒙了一段眼睛,现下她已失去方向,迷失在这汪汪碧波之中。

顷然,脸上一片温烫,原来饶有良心的云朵终于离开了。

一抹朝晖映在她洁白似玉的冰魄脸上,这一簇耀辉霎时点醒了她。

邪恶的浓雾悻悻而败,还是被今朝的光和热驱逐离开,他的魔爪刚被截断,美人面便苏醒了来。

一段梦魇过后,绮月终于凭着曙光找到了方向,她一路顺水而流,划桨的速度又是极快的,一如一只敏捷的脱兔在林中疾奔。

只可惜此刻龚绍淳不在船上,没有见到绮月手执摇橹摆脱恶人的模样,也没见到她果敢从容应对坏人时的风采,若是他瞧见了定能拍手称快,双手作揖,一改他往日里对绮月自卑守旧的刻板印象。

只是,若是他在场只怕绮月也不会如此搏命了。

阳光洒过,洒过古老朴拙的宁海河畔,洒过朱门红漆的锦绣龚府,洒过碧丽华庭的永城新家,洒在龚绍汪塑金雕琢般的脸面上。

他被阳光唤醒,这是他这段日子里来睡的最安稳的一个觉了,许是龚家的床是软的,枕头是松的,被子是馨香的,家是暖的。

他坐在床边仔细打量这陌生又熟悉的新家,陌生的环境,熟悉的装潢,好像原本复制了他在宁海院子里的家具陈设,就连味道都似那般熟悉。

可是房间却少了好多以前的旧玩,比如他喜欢压在枕头下的剑南诗稿和藏在床头下的茶叶香囊。

那茶叶香囊原是绮月想出来的主意,夫人一向钟情名贵的茶叶,一包茶只泡一盏茶,剩下的便要丢弃。

可那茶叶还有久久悠长的茶香,绮月见不得夫人的铺张浪费,就偷偷的缝了各式各样的香囊包,里面灌满了夫人喝剩的茶叶了。

茶叶安神立魂,放在床榻边还能驱虫除蚊,龚绍汪很是喜欢,便与绮月珍藏了许多茶包。

尤其是绮月绣的华青色松叶纹是他最钟意的纹饰,里面包的上等的茉莉花混着些许肉桂,花香、木香相互交织,鲜灵悠久,芳馨缦缦,绕于鼻息,安于脑筋。

龚绍汪翻遍了床上与床下皆不见茶包的踪迹,心绪寥落,思忖着,“难不成是她忘了?”

又见桌上的纸墨笔砚皆与自己往日里摆的位置不同,心中一落千丈,“她怎么变了?” 她原是不该变的,到底是生分了。 龚绍汪万分落寞,明知自己归家,昨天也不见她踪影,她是故意躲着自己吗?

龚绍汪穿戴好了衣衫,打开房门就见询梅杵在门外,她见了龚绍汪,低下头像极了一只受到惊吸的小鹿。 >

章节列表 转码阅读中,不进行内容存储和复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