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户部时,火势已得到了控制,浓浓大烟滚滚而上,夹杂着草木灰席卷夜空,又逢小雪稀稀疏疏渐起,与宫灯两相辉映之下,周遭亮如白昼。
宛初难得一脸凝重,匆忙越过北辰,二话不说推开一个个宫人,更是直接劈手夺过一人的宫灯往殿里而去。
在场所有人都知晓,这位'妖女”目前正在此处对账,账簿被烧,她理所应当来看。更何况目前正得宠得紧,谁都不敢正面对她表达不满。
宛初再次出来时,身后跟着些许狼狈的阮清。
衣衫烧着了好几角,清俊的脸上也沾了灰。
她怀里是猫,他手里是灯。
两人皆不言不语,一出大殿就默契地散开,宛初抱起猫儿在面前仔细看了看,“今日谁值守?”
跟来的青螺赶忙将手中斗篷给她披上。
众人闻言刷地站开,一个侍从被暴露在明晃晃的光亮下。
小奴才本就胆战心惊,毕竟此事的确发生在他值守的今夜,在宫里,他纵然没做却也是有口说不清。
宛初低眸抚着猫儿,未看他一眼却是问道:“是你纵的火?”
小奴才吓得噗通一声就跪下了,“娘娘冤枉,不是奴才!今日虽是奴才值守,可这火真不是奴才所放,还请陛下和娘娘明察。”
宛初这才看向他,语气淡得随意,“嗯,不是便不是。你叫什么名字?”
小奴才一下懵了,他以为要解释好久的,甚至可能被冠上狡辩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含冤而死。
可怎么……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?
国家账簿被烧,按照北初律法,只有问斩一条路,重者可牵连家人。
“奴才,奴才江怀。”
宛初轻嘶一声,倏而抖了怀里猫,将手背往光亮处一凑,三条抓痕渐渐泛起血丝。
她吸着冷气语气不好,“江怀,那你觉得是谁做的?”
“这……”这简直是个烫嘴的问题,在场这么多人,他若是能逃脱一死,往后在这干活肯定难免被挤兑。
“你说,他死,你不说,你死。陛下觉得如何?”
“嗯。”
江怀左右看看,这才咬牙道:“奴才觉得是……是阮侍郎。”
在场掀起不小的惊呼。
这次换北辰抢了问话,“为何是他?”
“回陛下,大殿的钥匙有两把,一把一直在阮侍郎手中,另一把便是我等看守所持,看守有五人,每天轮换,下值之后须将钥匙交给下一位,确保无差之后才可下值。”
宛初打个哈欠,“你的意思是,钥匙在你手中,你未纵火,便是持有钥匙的阮侍郎所为,而他恰好今晚又回来了,便肯定了你所想?”
江怀面色发红,自己都觉自己所言不够服众。
宛初又咳几声,几分乏力,“甚是无趣,陛下,便将阮侍郎押了吧,好困。”
“嗯。”
宛初转身走了几步,又打着哈欠回身,“江怀,你随我回宫。”
江怀一脸懵,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。
“把钥匙交给明日值守之人。你跟我走。”
待她身影都快被飘飘扬扬的大雪模糊时,江怀才后知后觉地交了钥匙小跑跟上。
宛初轻咳不断,哑声道:“猫儿还在那儿,青螺,赶紧去找回来。”
“是。”
江怀默默跟在她身后,听她断断续续轻咳,在寂静深夜里分外令人揪心。
“奴才,奴才有一事想问。” 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