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双手摊开,无奈地摇头,又捂了下脸。
手背上褶皱重叠,长期做体力活的粗糙的一双手,这次盖住脸许久。
叔叔肩膀抖动,在他们面前抽噎起来。
“主要是想让孩子上学……”
戚雨迟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,只觉浑身僵硬。
课堂上学到的那些法律知识,他一条也不记得了,眼眶中只装着这个沉重的画面,觉得这一刻一直绑在心上的大石头,总算落了地。
把他的心脏砸出一个洞,这个洞永久长在那里,给戚雨迟一个最大的教训。
很多人生来没有决定权,他们是无法做选择的。
谢月野帮戚雨迟把那群来帮忙的学生送走了,他们的车还停在路边。
戚雨迟坐在副驾驶机械重复地喝水,谢月野看不下去,抬手捂了下瓶口。
于是戚雨迟低头在他手背吻了一下。
两人都心绪不宁。
“关于证据的事情我有头绪了,”谢月野说,“我怀疑谢霆之把重要的东西留在了我妈妈那里。”
戚雨迟惊讶一瞬,“怎么想到的?”
“记不记得在谢霆之的遗物里有一枚戒指?那个戒指是我妈妈的,但是之前有一次她扔在家里了,我们都没捡到,而且之后我们都没见谢霆之来过,有一种可能是,他偷偷来,捡走了戒指。那他来干什么?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?”
“而且能看到戒指的位置,肯定不是什么很显眼的位置,他来偷偷摸摸干什么?”谢月野手在方向盘上敲着,眉心紧皱。
“不管怎么样,这是一个方向。”戚雨迟说。
能有方向就是目前幸运的事情,谢月野被这句话安抚到,舒了口气,也回过神来。
戚雨迟为了他的事情累成这样。
谢月野抓了一包纸给他,戚雨迟还没来得及说谢谢,那包纸又被拿回去。谢月野亲手拆开,抽出一张,替戚雨迟擦汗。
他一只手握着戚雨迟后颈,另一只手十分仔细地给他擦了一遍脸。
平常戚雨迟洗脸都是很粗暴的,从没想谢月野这么温柔过,好像他的脸才是一张纸,一不留神就要戳破了。
“今天谢谢你,”谢月野捏了捏他脸颊,“虽然我知道,你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,但是今天我们来这里,已经为他们挽回了很大一部分损失。”
话题回到戚雨迟最想和谢月野聊的地方,他点点头,说:“我懂的,我知道有时候就是没办法理想主义。”
提到理想主义,戚雨迟头靠回椅背,很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“你说会不会有那种时候,就是我再知道类似的事情,我能不难过了,我能成功开导自己,说这个世界上人各有苦难,本来就不公平,就像我出生在一个很好的家庭里一样,说不要再自责了,其实和你关系不大……”他茫然地问,“会有这个时候吗?”
“有的人会有,有的人永远不会,”谢月野握住他手,“我相信你是永远不会的那一类人。”
戚雨迟笑了一声。
“我们常常说自己是法律人,或者是即将要成为法律人的人,但是我满脑子都是法条的时候有什么用呢?我告诉他们你不应该这样做,你这样做才是对的,但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。”
他想到那个叔叔语气里的无奈和走投无路的背影。
说起来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