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曼陀罗无色无味却有强烈的迷幻作用,那日在陈定远的素食中下了不少份量,檀香中搀的引药也足够,两者之效勾起的当是陈定远心中埋藏最深的欲望。”悠悠地长出一口气,云素心睁开眼,墨色眼眸深沉如海,“他当时说的是‘不要走’!”
精工细作的拔步床床顶很高,上面的承尘洁白如雪,又细细地用银魄丝绣上了片片流云纹,随着光线的变化仿佛高远的天空神秘又……虚无。
“那一刻,我能感觉到他的癫狂与真实,从他的眼睛中也能看到蕴含着令人心惊的深情无悔。”她轻轻侧首,优美的唇线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,“可笑吧?那么个冷血残酷的男人在看到我的那一刻,居然脆弱得好像一碰就会碎了去一样。他真的是在看我吗?还是透过我在看我那位风华绝代的娘亲?”
“数日前在麻江泾的船上,我‘遇险’了,他又不顾自身安危离开了重重护卫圈来救我。我就用匕首刺了他一刀,当时他的本我果然就回来了,捏着我的手几乎要捏碎我的手骨,呵,那才真是符合他睚眦必报的品性呢。”
“后来呢?”云怀风阴沉下脸色,果然还是大意了么?原以为看着她没大危险了才放心离去的,谁料到后面就又起风波。即使此刻已知计划早成功了,心中却仍然忐忑不安。
云素心似看出了他的心情,安抚一笑:“已经没事了,逸岚哥哥。我自是有把握才会那样去做的。”
“陈定远是一只蛰伏的猛兽。”
不以为意地笑笑。“后来,我就昏了过去。允儿说陈定远紧张得不得了,得知我是‘烧糊涂’了将他错认为刺客后,更是待我如珠似宝啊。刺客也不追击了,急急地就赶回了城。让出他的寝殿,请了许恒(许太医)那老匹夫来为我诊治。”
“允儿一直随侍在左右,他们只当她是个胆小怕事的无知小丫头,又在自己地盘上,所以说话竟毫无顾忌。逸岚哥哥,你猜允儿听到了什么?”
云怀风看向正侍立一旁的允儿。小侍女甜甜一笑,全无人前的畏缩怯懦,行了一礼便口齿清楚地复述了一遍当天许太医劝谏陈定远的话,连语气、声调和停顿都模仿得惟妙惟肖。
“这么说来,他真的是已经移情于你了。”云怀风心中的酸涩在扩大,可是头脑仍冷静客观地分析着,“就算不是移情,至少也是想以你为替代品了。那么求娶恩旨也确是因为与太子府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,故尔才行的无奈之举了。”
“所以我才奇怪他怎么会出这样的昏招。”云素心微微一笑,说了半天脸上才略微有了些许红润,虽说即使病中依旧有着不同凡响的楚楚风情。可惜美人带刺,粉唇倾吐的也不是缠绵之语。
“与太子府矛盾无可解,他与陈定邦之间的矛盾就可解了吗?莫说他们还有没有那手足亲情,便是还有,哼,兄弟岂能重过亲生儿子?我就不信那欲壑难填的窃国贼子会愿意送他这么大一个便宜!”
“是啊,陈定邦虽然荒废国事多年,可以他的老奸巨滑,哪里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关键。”
“好戏,还在后头呢!”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的见招拆招,还有——坐山观虎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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纯金的龙首香炉造得巧夺天工,袅袅的龙涎香正从那龙首口中逸出来。这种香料产自南海,传说是从深渊底下的海龙沉睡时流出的口水,滴到海水中凝固起来,经过天长日久,方成了“龙涎香”。 因其珍贵稀少,素来是寸料寸金,极为昂贵。此刻却被当成普通香料燃于这奢华的宫殿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