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企图随时捕捉住她转头看向我的瞬间,然后我就会将眼睛里的火一猛子烧过去。然而,她多聪明啊,她完全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,她甚至连转过头来看我一眼都没空——或者说她不屑。我的怒目而视就在这样一秒一秒得不到回应的坚持里,变得愈发可笑和可悲起来。仿佛歇斯底里地一拳一拳,却挥进空无一物的黑暗里,一阵一阵的扑空和失落回打向我,我感觉像一颗敞开晾晒的干涸贝壳,被潮汐一阵一阵地冲刷,我可笑地插在这片悲凉的沙滩上。

我把手上的刀叉一猛子丢到盘子里。

巨大的脆响不出意料地引起了众人的侧目,邻桌的几个外国人皱着眉头看我,顾里二话没说推开椅子直接起身买单去了,崇光的声音里明显有一种控制的怒意,他用爱和温柔将它包裹得不那么伤人,他轻轻地朝我侧过身子小声问我:“你想干吗?”

我不想干吗,我只想让面前那个精致的瓷器转过头来看我一眼,这样我就能如同失心疯般朝她扑过去,像我们过去十年来一样,披头散发地扭打在一起然后再抱头痛哭。

然而她没有。

南湘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。

倒是顾准从和南湘的对话里,轻轻地抬头看了我一下,那不经意的一瞥里,充满了怜悯和同情。

崇光拉着我离开了餐厅。

唐宛如和卫海也尴尬地离席了。她走的时候顺手拿走了那瓶只喝掉三分之一的红酒,因为她瞄到了菜单上这瓶酒的价格,“你会把两千块钱放在桌子上扬长而去吗?”

后来,我们把这两千块钱喝光了之后,我们又从顾里的酒柜里不断地拿酒出来喝。

窗外的天已经非常黑了,此刻又开始下起了小雨。年代久远的黄铜路灯早已亮了起来,散发着陈旧的光晕,橙黄色的灯光藏在树冠的背后,像一只一只偷看我们的毛茸茸的眼睛。我的视线在喝掉几瓶红酒之后的微醺后,仿佛被加了一层毛玻璃滤镜,那些毛茸茸的路灯,在寒冷的雨幕里对我悲伤地凝望着,我感觉窗外风雨里的景色,看起来异常熟悉,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儿见过。

两个小时以前,我们就从思南公馆挪回了顾里家。我咣当一声把刀叉丢回盘子的那一刻起,我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。我变成了一个刚刚从独轮车上摔下来因而被解雇了的小丑:好笑、丢脸、悲剧。所以,把自己灌醉,就成为了我唯一剩下能做的事情,因为在酒精的作用下,所有人都会变得好笑、丢脸、悲剧。

我就不再孤独。

喝到第二瓶的时候,Neil突然过来了。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,他的领带已经被他扯松了挂在领口上,领口敞开着,露出胸膛上一片发红的白皙皮肤,他一喝酒全身就红。他那双迷人的眼睛此刻仿佛被刷了胶水一样直愣愣地看着我们,他手上还拎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红酒。他朝沙发上一倒,把头搁在顾里大腿上:“姐姐!我喝垮啦!”

我东倒西歪地扑过去,嘴里发出“嘿嘿哈哈嘻嘻”的淫笑声,我此刻的样子一定像一只被泡在酒坛里三天三夜的花雕鸡,我明显听到身后崇光发出的幸灾乐祸的笑声。每次我只要一喝醉,他就非常开心,就像一个三年级的小朋友在看《蓝皮鼠和大脸猫》。

“谁把你灌倒啦?”我的膝盖撞在茶几的尖角上,我龇牙咧嘴地挤到顾里身边揉着腿,“你穿成这样是去婚礼还是葬礼啊?”

“我刚在外滩27号罗斯福楼上,宫洺和一帮广告客户在喝酒,我是被拉去扮演花瓶的,负责和三个明明年纪足够做我奶奶了,但还硬要穿着晚礼服把大半个胸部丢在外面的贵妇们喝酒聊天。我有点后悔我站得离她们太近,而且灯光也亮,我看着她们脸上那些皱纹啊,哎,里三层外三层的。穿红衣服那个女的戴着一顶羽毛帽子,看起来就像是-->>

章节列表 转码阅读中,不进行内容存储和复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