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雪很是晦暗,她的眼神很是明亮。

“爹爹,我什么时候才能跟着林寻哥哥学剑呢?”小女孩吹弹可破的俏脸上满是向往,看向了在湖心亭端坐赏雪的清隽书生。

书生手从红泥烧制的火炉上拿开,掸着袖袍招了招,温和笑道:“清语过来,梅子酒爹帮你温好了。”

小女孩小跑着走了进来,收起纸伞放在一旁,俏生生站立着,眼神却依旧向着冰上舞剑的少年。

书生轻柔帮她掸去月牙儿般眉间霜雪,半开玩笑着说道:“等清语年岁再大些,爹就把你许配给林小兄弟怎么样?”

“但爷爷说,清语可能已经有婚约在身了。”小女孩明亮的眼神忽然暗淡,很显然,她对于婚姻早就有超越年龄的认知。

“婚书这种东西,只要不是当面承认,又怎么做得了数?”

“可是,可是林寻哥哥未必愿意要我。”小女孩哑着声,低着小脑袋好像要哭出来一样,“他心里只想着青州那个大姐姐。”

书生自然知道这小祖宗是装模作样给自己看,也就顺她的意哄道:“等清语长大后,自然会是和你娘亲一样,是这十四州内最美丽的女子,你林寻哥哥又怎么会不喜欢?”

“更何况,这不是还有爹爹呢。”

不过才未满六岁的小女孩瞬间眉笑眼舒,粉雕玉琢的脸蛋上挂满了得意,“这可是爹说的,不许反悔,我们拉钩钩。”

……

“裴大哥,今日一去,生死难料。如果回不来的话,请恕小弟不能帮你重整河山,还复大夏朝堂太平了。”官道上,白衣少年负剑,同书生抱拳,微微一笑,生死尽付天命。

清隽书生张了张口,话刚到嘴边,却又化作一声长叹。

春末夏至,或许是洛城外黄沙渐多的缘故,书生也难免被迷了眼,不再看白衣剑仙远去的背影。

一旁的粉衣女孩轻轻拉了拉父亲的衣衫下摆,眼神中满是关心,心想林寻哥哥不过是假借着切磋剑道的说辞和那位姐姐叙叙旧,虽然听着可恨,但为什么又要哭呢?

……

自剑仙林寻不知所踪的消息从楚州传来,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旬。

书生派去的人只在战场发现无数大妖和魔物的尸体,以及一柄断剑。

从那天起,时任灵枢处总务司兼刑部侍郎的裴大人便将自己关在院中,不愿见人。

小女孩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自从瞥见过那柄断剑,目光便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俏皮灵动。

就连去浮烟学院习书时,也没了要倔强把文字里每一个框框全部涂满黑墨的兴致。

随着一声“吱——呀——”,院门打开,走出一个面容憔悴,体态瘦弱的书生。

满脸愁容的小女孩立马撇下怀里熟睡的橘色猫猫,艰难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,快步迎了上去。

书生蹲下身来,血丝遍布的眼里满是温柔,“小青鱼,你林寻哥哥说你是裴家小凤凰,等你长大要送你一把名为流凰的剑,只不过他没办法亲手交给你了。”

书生这样说着,将一把有着素雅剑鞘的长剑交给女孩,然后又取出一个小木箱,柔和道:“这是你林寻哥哥的遗物,将来如果有机会到楚州,记得埋在那里。”

小女孩本就不笨,听到这已是泫然泪下,死死抱着长剑,哑着嗓子扯住站起身来的书生衣摆,“林寻哥哥走了,你又要去哪?”

“自然是,要给林兄弟讨个公道。”

这位隐忍了大半辈子的儒家修士轻轻拨开小女孩的手,摸摸了她的脑袋,轻声说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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