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碰了一杯,何斌继续道:“我下去几年,开始也想弄些大动作,但为什么最后只能种些红薯,一是因为村里耕地少,大多都是种植水稻,可用的旱地不多,二是村里劳动力少,大多都是老弱病残,又没技能,三就是现在农产品不好销,种红薯单位几百号人能够包销,不至于让他们亏本。”

红薯如今在岭南省早已供大于求,单价很低,且产业链短,赚不了什么钱,在陈智看来并不是一个可以持续造血的脱贫产业。

而且为了保障种植红薯的农户得到可观的收益,这些高坪紫薯必然无法向市场出售,因此每年都要高价卖给单位职工,虽然好吃,但因为强制要求购买,不少人在背后也颇有怨言。

但就这样一个不怎么样的特色产业,也是何斌花了几年时间,动员了许多群众,费很多心思才搞出来的,陈智没有参与,听到何斌如此说,并不能感受其中艰辛。

只是觉得这样发展起来的产业不是长久之计,帮扶单位兜底发展的产业,固然因为政绩需要可以持续几年,但产品却无法真正走向市场,没有经过市场检验,帮扶单位一走,这种政绩产业马上会走向灭亡。

两人边聊边喝,很快一瓶米酒见底,何斌虽久经土茅台考验,但奈何酒量并不见涨,很快就有醉意了。

饭局到了最后,他已经开始说着这些年驻村受的委屈,大骂县里乡里某些领导脑子有屎。

陈智看情况不对,赶紧结账扶起何斌打车走人。

送走何斌后,陈智找了个代驾回家。

捷达驶过繁华的街道,陈智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和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,心中莫名有些感慨。

路上,他想着何斌最后劝他躺平两年就回来,不要再折腾什么特色产业,老老实实种红薯的建议。

他在饭桌上表面附和,但实际心里却颇有些不以为然。

想要躺两年何苦要下村,既然下去了,自然是要搞些事情。

虽然何斌所说的乡里和村里这些情况,但他心中依然认为,乡村振兴是一个新的阶段,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工作要求,一个是求稳,一个是求进。

如今又正赶上换届,新领导难道就不想有所作为?村两委难道不想自己村更好?村民难道不想致富?

只要自己能找到工作的切入点,因地制宜发展特色产业,应该可以得到乡里和村里的支持,能够有所作为。

心中思绪纷杂,突然,他又想到杜强报名驻村这事,不禁感到有些酒劲上头。

和杜强认识差不多十年,同一批进来的人里,早几年就他和杜强喜欢喝两口,臭味相投,所以关系走得比较近。

当年两人都被分到核心业务科室,经常一起加班,下班后找个夜宵摊,聊工作,聊女孩,几杯下肚就有无穷无尽的话可以吹牛逼。

但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,陈智下班时再也看不到杜强办公室亮灯,突然从市局被调到分局,至此他和杜强联系就少了起来。

如今一起下乡驻村,他有可能作为协助自己开展工作的队友,这不由得让陈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。

论私,两人私交不错,杜强为人义气大方,是个可以交往的朋友。但论公,陈智内心是不太希望杜强作为自己的工作队员一起驻村的。

因为如今的杜强已不是当年那个有干劲的小伙子。

这些年两人虽来往得少,但陈智也从其他同事的口中听过杜强在分局的表现,现在的他是抱怨多,做事少,早已不做具体业务很久。

连基本业务都不做的,怎么可能指望他协助自己去面对村里的这些麻烦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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