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终她还是回到了曾经与周如衍初见的那个小屋子里,儿时她贪玩,在山上迷了路,是周如衍一步一步背着她下了山。
那个为了让她欢喜,能付出一切的少年,为何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变了心?
她爹爹不忍心看他才华被埋没,费尽心思把他送去最好的书院求学,为何他却眼睁睁的看着她爹爹死?是不是人都是这般,被钱权蒙蔽了双眼?
情爱也好,滴水之恩也罢,这些让人心中一暖的情感都比不上那些冰冷的金银。
如果这一切是梦该多好。
可祸从来都不单行。
直到有一晚,有人在远山上迷了路,她好心地替这人指了路,可是夜色漫漫,不知是散下来的头发没有遮住她的容颜,还是长裙没有没过脚腕。
在那人贪婪的目光和粗鲁的动作下,屋里的一声声求救和叫喊声从天黑到天亮。
无人问津。
她像是一个被摧残的破布娃娃一般无力地倒在地上,嗓子已经哑地发不出一丝声音,床单上那片殷红怎么洗也洗不干净。
好像在告诉她,多么的肮脏,曾经的骄傲被现实压垮到一点儿也不剩。
短短的这么些日子,除了一文不值的生命,她什么都失去了,什么也没有留住。
那夜过后,越来越多寂寞难耐的有妇之夫来此寻欢作乐,欺负她,羞辱她。
曾经被她拒之门外的人如今却这般轻而易举地将她踩在脚底下。
她是女子,连一点自卫能力都没有的弱女子,连来势汹汹的风雨都挡不住,怎么挡得住这些恶魔的欺辱?
乌镇那些女子们也以为她勾引自己的丈夫,纷纷跑到山上来咒骂她,甚至用刀划伤她的脸。
棍棒落在她消瘦的身上留下一片片紫黑紫黑的痕迹,把生活中所有的不满发泄了出来。
果然啊,墙倒众人推。
她原是那般鲜活的女子,她的眼里该是耀眼的光,她的生活该是充满色彩的,可有一日,原来行尸走肉这个成语竟用在她的身上。
周如衍与陆明玉的大婚那日。
远山也挂满了红灯笼,庆贺这郎才女貌结发为夫妻的日子。
许芊芊拿出了压在箱底的嫁衣,那是许家出事前,她兴高采烈跑去定制的嫁衣。
她以为,自己终于能嫁给他了。
许芊芊穿上嫁衣,提着红灯笼漫无目的地在山上走着。
“阿衍哥哥,下雪了……”
穿着嫁衣的少女指了指天边的雪,与曾经小小少女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。
虽然从来没有名正言顺地嫁给你,可我,却早已在心里嫁了你千次万次。
除去被时光蹉跎岁月的痕迹,唯有不一样的是——
少女的眼里再也没了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