府医又道“主母,这有时候心可以欺骗自己,但是身体不会。有没有放下,放下又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,身体一清二楚。”
宛柏娴咽了口吐沫,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,“那如今,该怎么办?”
“心病还得心药医,如今只有姑娘自己看开。属下能做的,就只有先开些能让姑娘睡好觉的药了,其余的就只能看姑娘自己。”
顿了顿又道“对了,切不可再刺激姑娘,她若还是想哭,便让她哭。情绪能宣泄出来就是最好的,现在最怕的是姑娘自己都没办法宣泄自己的情绪。”
翩哲一直握着柏娴的手,听到这里心都凉了半截。敢情闹出今天这一系列的事,就是因为绾儿连宣泄自己的情绪都没法儿宣泄?
“好,我们明白了。有劳,周平差人去同府医开药。”翩哲吩咐送府医出去。
宛柏娴挣开翩哲的手自己双手叠握,整个人抖如筛糠。
翩哲拉开柏娴的手,那手都被她抠出血来了。“柏儿”翩哲满目心疼。
宛柏娴却是突然爆发,“如今,如今就算是他死在战场上了又有什么用?就算是他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又有什么用?他能将我的女儿还回来吗?他能将我好好地女儿完完整整的给我还回来吗?死了十个他又有什么用?”
谁都知道宛柏娴口中的“他”说的是谁,可是现在没有人敢开口。翩哲将人强行拉入自己的怀里“没事了,没事了。柏儿,我们要相信绾儿,她会振作起来,她会好起来的,她舍不得你,她舍不得我们的。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该相信我们的女儿。”
宛柏娴彻底崩溃了。推开翩哲,从翩哲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个满目猩红,那个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后怕的自己,一字一句,冷冷地质问“相信她?我该怎么相信她?那么高的阁楼她都敢爬上去,我要怎么相信她?她连自己都舍得伤,我要怎么相信她?你告诉,你告诉我!”
柏娴缓缓地滑下去“为什么呀?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?为什么就会成了如今这个样子?”
外头的人崩溃着,心痛着,怒斥苍天。里头的人躺在榻上无神的看着房梁,眼泪从一个眼眶中流出,划过鼻梁流,进另一个眼中再落到枕头上。
此时此刻怅绾只觉得头疼,这是一种被针扎着太阳穴的疼痛。除了这种头疼,便是胸口压着石头的感觉,喘气都是疼的。怅绾甚至懒得去擦眼泪,尽管眼泪划过的地方很痒。
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不愿意去想。这要是从前,娘亲受了这么大的惊吓,翩怅绾定会紧张死的。可现在听着娘亲的歇斯底里,她只觉得好吵。听着父兄安慰娘亲的话,她只觉得无谓。难不成他们安慰一番,娘亲就不会那么怒不可遏吗?
她知道外头的人肯定都很难过,可那又怎样,又能怎样?要是人难过一下,事情就能被解决的话,那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伤心,也不会有那么多无奈。
适才那么好的机会,她都爬上去了怎么就没往下跳呢?是因为娘亲,还是她翩怅绾作为一个人,最本能想要旁边那个人活下去的反应?这是她没有搞懂的,或许是因为她舍不得一生都那么幸运幸福的娘亲,会和自己同一个下场;又或许是她不能让爹爹失去女儿的同时,又失去挚爱;再或许就是她觉得自己不可以让三个哥哥像奈儿一样,没有母亲……
怅绾自己也不知道刚刚明明可以解脱的自己,为什么选择了继续痛苦。
爹爹刚刚打的那一巴掌是真疼啊!他是因为自己把娘亲拖到了那么高的地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