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,先度过难关,剩下的钱我一笔一笔还你。”

她这一身病有多少是那几年辛苦劳累出来的?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,叶嘉宁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丁点的怨言。

“他对我很好,他值得你为他活着,付出一切用生命为代价,我不值得?霖霖不值得?”

当时因为跟叶茵赌气,她把志愿从医科改成了法医,这几年变得越来越坚强,也越来越话少,已经很久没有袒露过心情,叶茵撇开眼没让她看见自己的泪光,声音还是哽咽:“怎么会不值得。你以为妈妈看着你这么辛苦心里好受吗?”

“我没说过辛苦。”

再苦再累,她都从来没有说过一句。

“你没说我就不知道了吗,我走过这条路,我知道它有多难,所以不想你再走一遍。”压抑多时的悲怆如浪潮卷过喉头,叶茵情难自禁地滚下热泪,“妈妈把你生下来,带你来到这个世界,不是要你受苦的。”

叶嘉宁把脸扭向一旁,手指紧紧捏着帆布包的肩带,才能忍住呼吸里的颤抖。

叶茵身体支撑不住,隔壁床阿姨扶她坐下来,也抹了抹眼泪,劝她:“嘉宁,有话好好跟你妈妈说,她是心疼你,你不知道,她想着你每天那么累,上完课还要做那么多的兼职,夜里都睡不着觉。”

“五十万不是一笔小数目,你怎么拿得出来。”情绪失控只是暂时的,叶茵很快就抑制住,用纸巾擦掉眼泪,“我现在还能撑住,等下次再遇到合适的肾-源,再做手术也不迟。”

“下次是什么时候谁说得准。”叶嘉宁说,“如果你撑不到那个时候呢?”

“人各有命。”一个从来只相信科学的人拿这种话来安抚她,“嘉宁,医院里见的最多的就是生离死别,你以后做法医,还会经历更多,学会面对生死是你要上的第一课。”

“怎么面对是我自己的事,丁见霖才六岁,我不会帮你养孩子,只要你放得下心,你一走我就会把他送到福利院。”

她走投无路,拿丁见霖来威胁,可这并没对叶茵造成杀伤力,她情绪平复下来,平静地对叶嘉宁说:“我和你玲姨说好了,等我死后她会领养霖霖。她和你谭叔叔都是能托付的人,会善待霖霖的。”

她只是一个没毕业的学生,没了家长的庇佑,连学费和生活费都要自己去赚,从哪里弄五十万来?

她还有光明的未来,不该被五十万困囿在这里。

叶嘉宁在那一瞬间很想笑,笑她未雨绸缪思虑周全,连后事都已经安排妥当,却连一个嘲弄的冷笑都扯不出来。

脚下的水泥地仿佛在塌陷,她踩不到实处,被一种沉甸甸的难过压得往下坠,没人能托住她,没人听见她的呼救,她快被那窒息的泥沼吞没。

“那我呢。”

叶茵神情滞住。

叶嘉宁听见自己问,“你替他找好了新的爸爸妈妈,那我呢?我就不需要妈妈了吗?”

她成年了,二十岁,所以就可以放心地、毫无顾虑地丢下她?

叶茵张了张口,那股极力才压制住的悲恸卷土重来,瞬间就击垮了她,她按着心口,再也控制不住地恸哭起来。

这间病房的氧气好像被人抽干了,叶嘉宁难以呼吸,她再也待不下去,转身大步走出去。

明明没待多久,天却已经黑沉,她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穿过,每个人都脚步匆匆,各自奔往不同的方向、不同的人,叶嘉宁的大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停摆状态,没有思考,没有辨别,像一只上了发条的钟,只是迈动双腿机械地向前走。

被车笛声拉回时,她已经走到马路边,斑马线两端站满了等待绿灯-->>

章节列表 转码阅读中,不进行内容存储和复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