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鸣寒回头望了眼跟在他身后转来转去的明芽,心里头涌过一阵复杂的情感。
既然答应了要带着小团子一起过活,那接下来的日子,定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得过且过了。
他在脑海中琢磨着以后的生计问题,手上也不停动作地开始生火做饭。
明芽不忍心看爸爸一个人忙活,趁霍鸣寒洗米的时候,一个人跑到灶台下守着火。
窄小的灶口处烟熏火燎的,明芽眼睛都快被那一股热气激得睁不开了。
她瞅见旁边竖着根吹火筒,是用竹节做的,一头被凿空,另一头有个小孔。
她拿起来研究了一下,然后试探性地将吹火筒伸往灶台里,嘴巴朝着被凿空的那一头使劲吹了口气。
气息顺着竹节从小孔处排出来,表面的火灰被吹散,烧的更旺了。
可明芽还来不及高兴,在还没放下吹火筒的时候,就下意识地猛吸了一口气。
这下火灰顺着竹筒往她嘴巴这头灌来,呛得她一时之间没缓过来气,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霍鸣寒听见小团子撕心裂肺的咳嗽声,立马放下了手中洗米的盆,跑过来察看明芽的情况。
明芽的小脸蛋都被灰熏得脏兮兮的,抑制不住的咳嗽让她都说不出话来。
霍鸣寒一把将她抱离灶台,来到厨房外的通风处站着,他的手掌放在明芽的后背轻拍,帮她把这口气顺过来。
过了好几分钟,明芽的咳嗽才彻底止住了。
霍鸣寒的脸色很不好,声音中也带着严厉:“谁让你去灶台后面玩火的?”
明芽的嗓子还痛着,让她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些嘶哑:“我没有在玩火,我只是想帮爸爸。”
她低着头,像是在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而感到不好意思。
心再硬的人见到小孩这般神情,也不忍心再接着责怪下去了。
霍鸣寒压下情绪,沉声说:“做饭这种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,不需要你来帮忙。”
他不习惯哄人,尽管本意是想安抚明芽的情绪,可说出来的话却都透露着一股生硬感。
“可…我刚才看见你一直皱着眉毛,以为你是需要帮忙的。”明芽解释着自己行为的动因,末了还补充了句,“对不起,爸爸,是我做错事情了。”
霍鸣寒怔住,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方才发生的事,才意识到明芽口中的皱眉,是他在思考两人未来生计时无意识的神态体现。
他垂着眼睫蹲下来,很认真地问明芽:“明芽,你把我当做你的什么?”
明芽很奇怪地看着他,不知道霍鸣寒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问题,难道是她平时对他的称呼喊少了吗?
她回答说:“爸爸呀。”
“那爸爸照顾女儿,保护女儿,是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?”
明芽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霍鸣寒,没有说话。
其实这时候的爸爸,看起来并没有灵境时的他沉稳持重,青涩的面孔上还带着稚嫩的少年气,就连地面上映着的影子,都在显示着他的尚未成熟。
她微微踮起脚,抬手轻轻地从霍鸣寒的额发上抚过,“才不是应该的呢,照顾和保护,都应该是相互的才对。”
霍鸣寒的身体僵硬在原地,他第一回显露出这样的无措,如同遇见了人生中最大的难题一般,束手无策地只会瞪着眼睛发愣。
从小到大,就连幼时早已记不清楚面容的父母,都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