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话的人是顾家的嫡长子顾清远,亦是顾锦棠同父异母的兄长。

顾锦棠抬眸看向他,语气平平地回道:“王家的表兄姊们教过,我与人打过十余场,想是会的。”

“六日后是休沐日,前些日子英国公府下了帖子邀咱们府上的哥儿姐儿去打马球,三娘既会打,便随我们一道去罢。”

此话一出,顾老夫人端着茶碗往嘴边送茶的手略顿了顿,微不可察地压低了目光去看顾锦棠,待听得她说出好字后,这才安心的收回目光。

在顾锦婳的记忆里,六岁前的顾锦棠一直都是病病歪歪的小呆子,整日里除了屋里看书就是吃,再不然就是春日里呆坐在树下串花,甚至还会对着蚂蚁亦或是鸟雀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来,有时候她都怀这疑顾锦棠是不是病傻了,同长姐相比,根本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。

幼时听说顾锦棠要被送去金陵由王家代为养大的时候,她别提有多高兴了,她是打心眼里瞧不上顾锦棠这么个“痴傻”的病秧子,只要顾锦棠一走,她便是长姐在府上唯一的妹妹了,哪怕她们只是堂姐妹,依长姐平和的性子,定会待她如嫡亲的妹妹一般。

如今顾锦棠从金陵回来了,不但美貌出众,说话行事亦有了大家闺秀的风范,与幼时判若两人,仿若脱胎换骨了一般,这不免让顾锦婳生出些许危机感来,看向顾锦棠的目光不自觉地就带了几分敌意和厌恶。

饭毕,顾老夫人遣散众人,又唤了嬷嬷进来,询问东宫里头的情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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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已深了,如练的月光洒在大地上,将黑暗驱散开来,诺大的南安王府静的落针可闻,独上房的烛火还亮着。

宋霆越看着探子呈来的密报,到了二更天还浑然不觉,值守的侍女叫他的灯未灭,自然也不敢去睡,只能捂着嘴一个劲的打无声的哈欠。

近年来,永熙帝的身子越发虚弱多病,纵然他才四十出头的年纪,鬓边却已生出些许华发。

当今太子并非是储君的不二人选,然而他与先皇后乃是少年夫妻,何况二十年前他纵欲广纳后妃,已然辜负先皇后深矣,焉能狠心再将他们的独子废黜。

最其中最为得宠的嫔妃便是如今的郑贵妃,她与永熙帝育有一儿一女,先皇后在时,她尚还只是妃位。

自先皇后离世后,因群臣上书要求另立新后,然永熙帝无心再立皇后,只将宠妃郑氏由妃册为贵妃,代掌凤印,这才勉强堵住群臣的嘴。

郑贵妃是位端庄秀丽、善解人意的女子,生的儿子亦是龙章凤姿,永熙帝看着略显平庸的太子,时日久了难免就会生出些异样的心思来,是以看似平静无波的朝堂背后,不知从何时起,已然暗流涌动、波谲云诡。

第二日天还未亮,宋霆越洗漱好穿戴齐整,跃上马背扬鞭催马,马蹄踏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发出哒哒声响,行至宫门前,宋霆越翻身下马,立时便有黄门过来将马牵至马厩。

朝堂之上,永熙帝因苏州贩卖私盐一案涉及皇子一事而愁眉不展,众臣见永熙帝情绪不好,皆不敢提及此事,上奏之时亦是小心翼翼的,好在这些天倒也未出什么岔子,并未触及永熙帝的逆鳞。

再说顾锦棠自回到顾家后,与她打过照面的丫鬟仆妇渐渐多了起来,见她姝色无双、一言一行无丝毫不妥之处,难免对她高看一眼;

再者,金陵王家乃是百年世家,王老夫人又与顾老夫人同出忠顺伯府一脉,自然教不出差的来。

处暑已过十日有余,再有两日便是白露,洛京城里白昼渐短、气温渐降,日头也不似盛夏时候那般大,秋风吹在身上,说不出的惬意,正是打马球的好时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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