帘,并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。

他好像也不太在意她的神情和心理变化。他只是想要把自己所想的原原本本在她面前摊开,向着这个国家坐在最高位置上、能够改变许多人命运的那位女子陈情。

“臣经多次查访,确认其中有人重金贿赂同考官之家人与心腹仆人,以获得调换试卷或替考的机会。而泄题一事,已有眉目,只是没有实际证据,臣会再去多方查访,一定不会让娘娘在处置时为难。”他说道。

谢琇沉默片刻,终于说道:“如此甚好。”

她的手拂过桌面上那两张写着墨字的纸。

纸上的字迹很熟悉,她曾经在无数张黄符上看到过,也曾经在他书房的各个角落见到过。

他习的大字、在书页空白处写下的批语、在纸上练习过的符箓……

虞州谢氏家中,曾经处处都是他留下的笔迹。

而这样的笔迹,今天重现在她面前,写的却是几个官名,以及一连串人名和罪名。

谢琇盯着那几张纸,指腹覆盖上去,轻轻拂过那些墨字。

就像是那一年,他们在云边镇重逢时,她从他腰间的荷包里拈出那张无用却好看的、他依然一直保留着,执着地期待着那场有可能永远不会来到的重逢,然后能够再交到她手里的萤光符,注视着上面简单的符箓,然后一挥手将之挥洒到空中,洒下一片美丽萤光的时候那样。

那些字迹,分明承载着的,是他的心意。

以前,是照顾妹妹的心意。现在,是为民请命的心意。

隔了无数个世界,谢扶光,依然还是全天下最最好的谢扶光。

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,都会让这个世间亮起光来的谢扶光。

他依然行走世间,顽强地维护着世间的和平与公道。

而这样的和平与公道,到了今天,她终于可以给他了。

虽然谢玹交给她的只是间接证据——即使知道了某考生向某考官的仆人行贿多少银两,但苦无实证,并且春闱未开考之前,一切舞弊手段还未曾发生,不能用将来的罪名,判现在的刑罚……

不过,距离春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,足够她从上到下将主考、副主考、同考官等等人全部换一个遍了。

有本事就把朝廷这些官儿的家人下仆,统统贿赂个遍啊?

要不要向他们加开一项临时税赋啊?

谢琇在内心里恶作剧一般地想道。

但她表面上表现得还是颇为端肃。

“春闱尚未开考,一切舞弊行为都还未发生。我不能以未来之罪名,判现在之人犯。”她平静地说道。

“但我会撤换全部考官,现已公布的名单之中,一个不留。”

“新的名单出来之后,如若还有人敢于贿买考官,你暗中查实之后,随时将名单及证据呈交于我。若无人再敢轻举妄动,你也要随时留心。春闱之后如有风声,也准你随时禀奏。”她补充道。

谢玹似乎很高兴她这么秉公处理,他的身上流露出一种她所熟悉的愉快气息。但他一点儿都没有流露于外,而是想了想,问道:“那么臣是依据哪种途径向娘娘上奏呢?”

毕竟他如今不过礼部主事,八品小官而已,平时想要对话的话,轻易还够不到监国太后这个等级。

谢琇:“……”

对了,忘记了这一遭。

她思忖了片刻。

刚刚长宵引见谢玹时,曾说他是长康元年的传胪。

“长康”就是先帝的年号,一听就是因为先帝生来先天不足,身体常年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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